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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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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賈環睡了很久很沈的一覺。

薛玄怕他做噩夢,自己整夜都沒有睡,僅僅只是合著眼。

但或許是因為他前一日累極了,就連做噩夢的力氣都沒有,反而睡得很好。

“唔……”

賈環睜開眼睛,一歪頭就對上了兩只狗頭。

烏雲和雪球也不知在床邊趴了多久,大約是洗過澡了,幹幹凈凈毛絨絨的,眼睛又大又圓。

兩個小家夥一聲不吭地看著賈環,見他醒了立刻雙眼一亮開始撒嬌,“嗚嗚。”

“學乖了?也不鬧我起來。”他伸手想摸一摸它們的腦袋,但手臂一擡起來便覺酸得很,還是兩只狗主動伸過來蹭了蹭。

薛玄推門進來,就見烏雲和雪球趴在床邊撅著屁股往床帳裏蹭,“環兒?”

“你已睡了六個時辰了。”

賈環整個人都裹在柔軟的被子裏,只露出半張臉,聲音有些啞,“不想起來了。”

“那就不起來,我已經和老太太那邊說過了。你昨日在城外受了涼,半夜發熱,太醫說不好出門見風,先在我這兒養病。”

賈母素知他體弱,聞言也沒懷疑什麽,只是囑咐了些話,又讓人送了衣裳食用來。

“嗯……身上還是疼……”他手腕裹著紗布,伸出胳膊來讓揉。

薛玄又拿了熱帕子給他敷臉,如今賈環臉上的紅斑已經褪了大半,只是面色仍舊蒼白,沒太多血色,“等會兒用過飯吃藥,我看看。”

腰背上的青紫還是沒完全散開,只是因為用得藥極好,所以看上去比昨日強些。

“再上些藥膏罷,會消得快一些,疼就跟我說。”

賈環趴在枕頭上,癟著嘴哼哼,“哪裏都疼……”

他的腦子慢慢清醒,想起夜裏的事來,“救我的人安頓好了麽?張仙姑的毒可解了?”

薛玄手上給他揉著藥膏,掌心的肌膚白膩溫暖,卻帶著刺眼的傷,“她已服過解藥了,我讓人到劉姥姥家裏送了些東西,等你好了再派人去說一聲。”

“姥姥是好人……”他終究沒什麽精神,沒說一會兒話眼睛就又閉上了,但也並未睡著,只是懶懶的不想動。

烏雲和雪球仍舊擠在床頭,腦袋疊在一起看著賈環,“汪嗚。”

薛玄沒有再提起赤雲的人,賈環索性不問。

他現在根本不想知道赤雲漾如何了,也並不在意,他不想把時間放在不值得的人與事上。

左右是不需要他操心的事,自然會有人為他辦好,“屋裏悶,還是出去坐會兒罷。”

“嗯。”薛玄將人從床上抱起來,面對面的托著,賈環的臉枕在他肩上,無聊地發出‘咘咘咘’的聲音。

“今兒日頭暖,帶環兒去亭子裏看游魚好不好?”

“好……”賈環動了動腳趾,勾著薛玄腰間垂下的彩穗宮絳,有些癢癢的,“你說池子裏的魚好吃麽?”

“等你的傷好了,到時候撈一條上來讓廚子做了,嘗嘗就知道了。”天氣越發暖和,如今已是初夏時節了。

薛玄只拿了件月白披風系在他身上,便抱著人走出了臥房。

烏雲和雪球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,跳起來用腦袋去頂賈環的腳底。

他常拿兩只狗當腳墊,自然知道觸感不錯,“去亭子上趴著去。”

亭中蘆枝正在擺放飯食,自然也都是賈環素日愛吃的菜式,只是如今他身上有傷忌口的多,許多食材都上不了桌。

欄凳上鋪了軟綢墊子,還放了些他日常喜歡的小玩意兒。

潔牙凈手後,賈環趴在亭欄邊看小魚,幾尾金紅的錦鯉似乎比之前胖了一些,“怎麽這麽肥,看著就不好吃,還是算了。”

池邊栽種的麥冬已經開花了,嬌嬌小小的,長葉靜靜垂在水面上。

薛玄接過一碗碧梗粥,哄他吃了兩口,“謝儼和玉竹今早都來過,只是當時你還睡著。”

“嗯……等我能出門了,再去謝他們吧。”昨日都已經問過了,還有五殿下和北靜王,都為他奔波了一夜。

這也算是他欠下的人情,往後還是要找機會還上才好。

池子裏的魚不算太活潑,游了一會兒就停下不動,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。

賈環壞心眼地拿了桌上瑪瑙碟子裏的櫻桃,撲通撲通地投進水裏嚇它們,捉弄得一群魚兒驚得滿池亂竄,“哈。”

“等會兒讓錢槐錢椿來見我,我有事吩咐。”

蘆枝捧著放了幹凈帕子的托盤湊過來,“三爺有什麽吩咐,盡管說便是,何必舍近求遠呢。”

“你……也行。”他看了一眼蘆枝,拿過帕子擦手,“你去月蜃樓找晴雯,把我最常看的書拿來,再到母親那裏送個信,我等會兒寫給你。”

他要辦的瑣碎事本用不上薛玄身邊的人,但既然人家都開口了,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。

蘆枝笑嘻嘻地應了,“保管給三爺辦妥。”

既然要去賈府送信,薛玄便讓他順便送些東西給趙姨娘,“你母親知道是在我這裏養病,想必掛心得很。”

“嗯?”賈環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,慢慢地才後知後覺,“哦……母親定然是在想,萬一環兒被薛玄那狐貍精占便宜欺負了,可該怎麽辦?”

“咳!咳——”蘆枝死死捂著嘴,怕自己笑出聲來,跟了侯爺這麽多年,還從未見過敢有人把這個詞安在他身上。

薛玄無奈地笑笑,伸手捏了捏他的臉,“環兒明知我不會的。”

賈環赤腳搭在烏雲背上,“母親才不會信呢。”

“對了,那我們何時南下?”原本定的日子是兩天後,但現在眼看是不成了,兩日都不夠他養傷的,“真想快點兒動身。”

經歷過這個事兒之後,他對京城是越發膩了,想到往後還要在這地方待許多年,就想趕緊啟程下江南去。

薛玄想了想,“如今已是入夏,等你身上的傷養好了些,就可以動身。”

最快也就是這樣了……賈環趴在欄桿上沐著陽光,隨口道,“想吃冰酥酪。”

“去讓廚房制碗冰酥酪來,別太涼了,你提醒著什麽能放什麽不能放。”

蘆枝應了一聲,順手將桌子上的碗碟收拾了拿下去。

一碗桂花杏仁冰酥酪被呈了上來,但彼時賈環已經窩在薛玄懷裏又睡著了。

他正抱著人往臥房裏回,見狀便道,“你吃了罷,等醒了再讓做新的來。”

雖然薛玄也不知賈環這一覺會睡到什麽時候去,“王太醫開的藥方是一日一服的,先讓人去把藥煎上,用爐子煨著。”

蘆枝只好端著碗邊吃邊往外走,正好碰上了辦完事回來的側生,“哎,別進去了,三爺睡著了,侯爺陪著呢。”

“又睡著了?”側生便停在了院外月洞門前,“赤雲漾方才在四方館發瘋,被玉竹世子打暈了。”

“啊?”蘆枝聞言又吃了一勺冰酥酪,不太理解,“關我們什麽事?打唄。”

好像是沒關系……北涼的世子和赤雲的王子打架,說起來跟他們有什麽關系,的確不用急著稟報。

“吃不吃?才做好三爺就睡著了,侯爺就賞給我了。”

“你吃,我不愛吃甜的。”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早間,在賈環還未醒來之時,薛玄進了一趟宮。

承湛帝此時也已經聽水錚說了大概的經過,連他都不禁嘆道,“夙儀這孩子,怎麽這麽多災多難的。”

水鈞在一旁道,“父皇,那五裏亭離城內才多遠,赤雲人也未免太放肆了。”

“掉了牙的獅子尚且還有三分餘威,何況是當年以一戰百的赤雲琿,赤雲的鐵騎數量雖不多,但卻精良無匹。”

皇帝從座上起身,“好在,赤雲漾不會是下一任國王。否則這樣暴戾的人做了君主,邊城的百姓也要受苦。”

“父皇心系黎民,自然以國事為重。”

水錚坐在太師椅上並未說什麽,不一會兒德祿就進來說,薛玄來了。

“好好好,要說法的來了,你們倆先下去罷。”

二人對視了一眼,便起身從側門退了出去,承湛帝仍舊站在龍椅前看折子。

薛玄進了殿中,便請安道,“陛下萬安。”

“快起來罷,你昨日忙了一天,夜裏想必也沒睡好,一大早進宮來定然是還生著氣呢。”皇帝放下手中折子,笑著讓他坐下,“這麽些年,從未見你這樣。”

薛玄的確還沒消氣,即使是在皇帝面前也失了笑意,只是道,“陛下打趣臣了。”

皇帝偷偷瞥了他一眼,“真就這樣生氣?看來夙儀傷得不輕。”

“……渾身都是傷,沒有一處好肉了。”薛玄深深呼出一口氣,“環兒說到底沒有傷及性命,還讓我不要再追究了。”

德祿見狀忙上前扶著人坐下,又讓上茶來,“侯爺喝口茶,平平肝火。”

他坐在椅上並不喝茶,“但是陛下,環兒無辜遭難,我不能這樣輕易放過。”

“哎呀。”都聽到他這樣說了,將心比心,皇帝也沒法再去說和什麽,“好吧,好吧……但他畢竟是赤雲琿最寵愛的兒子,只是別要了他的命。”

他又想了想道,“你斷了大淳與赤雲的交易往來,赤雲琿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。”

“若是他傳密信來問,到時候朕替你擔著就是了。”

薛玄要的就是這句話,“多謝陛下,臣這就去東宮請安了。”

等他走了後,承湛帝對著德祿嘆了一口氣,“這時候才能看出來,謹意如今也不過堪堪二十。”

“還是年輕好啊。”

德祿躬身笑道,“侯爺平時太過穩重,難怪陛下會有此感了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…罷了,都是小孩子,在自己家裏受了外人的委屈,我總要幫他們討回來的。”

皇帝覆又在龍椅上坐下,拿起禦筆繼續批閱奏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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